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我看来看去,都觉得今晚的月亮是个正圆,圆得没法再圆了。

    府里下人大多家在镇上,我每人让分了盒月饼打点了些赏钱,便都差他们回家团聚去了。偌大府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八位公子,赵福儿,小媳妇和我,不多不少十一人,也还算热闹。

    月饼分馅摞在碟子里,码得整整齐齐。黄澄澄的酥油刷在表面,新鲜诱人。十一个人围坐在池中亭里,赏月吃饼。

    虽说在燕国嫁妻随妻,我也不是真正的债主周大地主,但看着一桌背井离乡的人,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子发虚。

    “来来来,都是自己人,大家别客气。”我挥挥爪子,率先抓了一个双黄月饼放在嘴里啃起来。

    碟子里的月饼一下少了一半,大家吃一口月饼,很有默契的抬头望一眼天。

    “对了,师父、几位公子,我在这其中的一个月饼里放了一枚铜钱,看看谁能吃到,讨个彩头。”赵福儿察言观色,找准时机笑嘻嘻说道。

    “不过,这里面还有一个月饼却是被我点了卤水,吃到的还请莫怪福儿。”赵福儿眼珠一转,目光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,作势打了个揖,又笑着坐下。

    “好,好,好。”我一叠声说了三个好,笑眯眯对一旁的殷惜洛道:“洛儿,你先来。”

    殷惜洛有些害羞的垂首点点头,手向碟中还剩一块的五仁月饼伸去。

    桌上众人默契依次轮递着抓过月饼,到我这里,只剩下一块甜得牙疼的豆沙月饼。

    周府后门突然咚咚传来敲门声,赵福儿去开了门,迎进来一位着巡吏官服的青年人。那人递过什么东西,便寒暄了告辞。

    “师父,是李大人托人送来的两坛酒,说您肯定爱喝。”赵福儿将酒撂在桌上,咧嘴笑道:“师父不如现在打开,让我们也尝尝到底是什么好酒,福儿可被勾得紧呢”

    “元笙”最近殷元笙对我管得极严,说是刚病了一场,滴酒不能沾。我不由有些为难的看向他。乖乖,看来我这辈子注定夫管严了。

    “不妨。今晚是中秋,又是李大人的心意,你且敞开了喝,歧阳自有办法帮你压压火。”殷元笙轻轻拍了拍我的背,浅浅一笑。淡淡的月光勾勒在他脸上,颇有些不言不明的温柔。

    我笑叹了句:“也好。福儿,你且去厨房拿几副好杯具。对了,似乎还有坛女儿红,也一并带过来吧。无衣,你且随福儿一块儿去罢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无衣振袍起身,一身白衣胜雪。站在朗朗明月之下,身姿挺拔,好一个少年英雄。

    倒是赵福儿临走,还不忘瞟一眼那两坛酒,嘴里嘟嘟囔囔:“师父,你可不许偷喝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。”我再三保证,总算送走了这只皮猴儿。

    “我也好奇得很,到底是什么酒。”夏辞秋眉眼上挑,艳丽一笑。我虎躯一震,讷讷缩回了想要去够酒的手。

    其实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十之七八,这酒八成是陈管家用不识愁酿的,特意选了今日送与给我。

    夏辞秋倾身提了一坛酒到面前,细长手指揭开封泥,一阵花香混着酒气立刻氤氲了满桌,果不其然。

    “好酒。”一旁一直侧脸看着我淡笑的元笙不由得赞了一句,韦青离和尹维舟也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赵福儿和季无衣便回来了。倒酒的倒酒,吃月饼的吃月饼,桌子上也终于有了几分生龙活虎的模样,挺像那么回事儿。加上一对小情侣,其乐融融的一家十一口。

    “啊”

    “啊”

    桌上同时想起两声叫喊,一声惊喜一声惊讶。

    一声是我发出的,一声是坐在我边上,捂着嘴巴皱着眉头的未来小弟媳妇儿发出的。

    “我吃到了铜板”我兴冲冲的叼起那枚锈了一半的铜板,牙齿缝里边全是腥腥咸咸的味儿,赶

    紧就了一口豆沙压下。

    “我我吃到了卤水”小弟媳妇儿拧着眉头,低头费劲的啃着月饼。

    “要不咱别吃了”赵福儿这娃就开始胳膊肘向外拐,登时心疼起小

    平淡生活sodu

    媳妇儿来。

    “不行不行,福儿,这规矩可是你定的,咱们大伙儿可都盯着呢。”夏辞秋得意一展扇子,望着殷元笙扬了扬下巴:“元笙,你可别心疼你妹子啊。”

    殷元笙还是一笑,却摆了副作壁上观的姿态。

    “咳咳,咳咳”殷惜洛小口地咬了几口月饼馅儿,开始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“洛儿,你没事吧,要不要喝口水”瞧瞧赵福儿这点出息,我都有点子看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我在殷惜洛身边却觉出不对劲来。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身体还微微发抖。

    歧阳行医时练就了一副望闻问切的好手段,此时也发觉不对,急急离了位子搭上殷大小姐右腕。

    “她中毒了。”顾歧阳像所有训练有素的医生一般,沉声冷静道:“是忘忧散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在月饼里下的是什么”殷元笙一拍桌子,上前一把揪起赵福儿的领口怒喝。

    “我我是在厨房里找到的那个装在以前放卤水的罐子里”赵福儿惨白着脸,眼睛却不离殷惜洛。

    “歧阳,可有什么解毒的法子么”韦青离起身,双手扣在石桌上,指尖用力的有些发白。

    “忘忧散服用少量本来无事,可是如果剂量过大,就必须服用一种名为紫潭的花以解毒。但这种花只在京畿方有,极为稀少我只怕时间上”歧阳的语气渐低,殷元笙松开赵福儿,回身一拳打在亭柱上。

    “喝了它。”我抓过那坛启封的酒,递到殷惜洛面前,还不忘龇牙一笑:“喝了吧,这就是紫潭。”

    没错,紫潭就是不识愁,不识愁就是紫潭。这是我在顾小神医书橱里的一本书上看到的。

    方才还闹开了锅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,十双眼睛一起直直往我脸上招呼。

    我伸了个懒腰,一左一右抓起两坛酒,扯了个笑脸道:“你们慢慢解毒,老爷我先寻个好地方赏月去。”

    没有错,今儿晚上这顿酒,就是顿鸿门宴。老爷我,华丽丽的曝光了。

    我扛了架梯子,玩杂耍似的,一左一右抱着两坛酒就晃晃悠悠爬上了府内最高的屋顶。

    瞅了瞅女儿红,又瞅了瞅不识愁,我还是决定,先喝花酒。

    学着电视里那好汉一掌拍开封泥,我对着坛子口就直接灌了起来。

    酒香醇绵,入口悠远。好酒。

    他奶奶的,果真喝酒就是应该这般抱坛痛饮。好端端上什么杯具,结果把自己活生生弄悲剧了。

    按照这个道理,吃饭还是学人蒙古的好,直接拿肉串了火上烤着,吃就用匕首割下一块。大口喝酒大块吃肉,那才叫一个逍遥。

    哪像现在,劳资在府上摆了一桌的餐具杯具,那注定是要被炮灰的。

    我抬头望着圆圆的月亮,又看看府外空旷的长街,蓦地就悲哀起来。

    人笨不可怕,被人算计也不可怕。可怕的就是,明明知道被人算计,还笨的要死的睁眼往里面跳。

    我就是这种笨得连自己也能气死的人。

    殷惜洛和我一样爱吃甜食,怎么会主动去拿咸五仁馅的月饼原本我完全可以不救她,就这么装傻充愣赖一辈子。到底还是心软人笨,装不得糊涂。

    回头望向府内,人散去大半,只剩下殷大公子、韦二公子和夏三公子。

    很好很好,他们就是雅尔塔会议的三巨头,我就是天打雷劈的法西斯。

    一坛酒渐渐去了一半,三位终于商讨完毕,该打该罚,还是该再灌下十来斤忘忧散把我彻底洗

    脑,该来的总是要来。

    没有错,劳资这具壳子,就是那小黄~书的女猪脚,被开了金手指的周红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俺的龟速啊终于三更鸟,撒花,撒花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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