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徒景将叶凡带到了郊外的别墅里,他虽然不常来,但是有钟点工定期来打扫,所以很乾净整洁,住在这里也很方便。尤其是对於“心灵受创”的叶凡来说,安静的环境正是她需要的。
叶凡睡得并不踏实,被噩梦缠绕,半梦半醒之间,额头上全是冷汗,但怎样也醒不过来。感觉得到周遭的环境,眼皮却像是被黏上了似的,怎样也睁不开。
整整折腾到第二天早上,才算清醒过来。
原本没有任何感觉的叶凡在闻到食物的芳香之後,总算後知後觉地感受到了饥饿。
司徒景并没有睡好,下眼睑有掩饰不了的青黑。而叶凡接过他递过来的粥,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。食不知味,但仍然逼着自己狠狠地吃下去。
她是二十五岁的成性,不是没经过风浪的小姑娘,再艰难的事情她也不允许自己长时间的颓废下去。跌倒了就要站起来,她叶凡虽不是什麽厉害的角色,但也不是轻言放弃的孬种。她要振作起来,面对今後的生活。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,她至少还有自己,如果连自己都放弃了,那才是真正的可悲。
他们都不要她,没有关系,这个世界,原本便没有谁和谁能永远的生活在一起,就算是亲人也迟早会分离。现在这样,就当做那个日子提前到来了吧,没什麽大不了,她依然还是她,也仅此而已。
不一会一小碗粥便被她吃完了,抬起头来,真诚地望着司徒景,真挚地道:“谢谢”要感谢所有对她施以援助的人,因为没有谁有义务对谁好,所以他完全不求回报的帮助是那麽的难能可贵。
司徒景盯着她坚定的小模样,心里却高兴不起来,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大碍,甚至还很坚定,但是直觉告诉他,这个小女人在钻牛角尖。但是又有什麽办法呢只要她能坚强地面对目前的困境,便已是天大的幸运了。
“你要真想感谢我就别那麽折腾自己了,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”司徒景漫不在乎地收碗,如家庭主夫一般,语毕,已经转过身迈步离开。
“你不想知道是怎麽回事麽”叶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,平淡得如一滩死水,毫无波澜。
脚步顿住,须臾,道:“知道了又怎样”转过头,妖孽的红唇勾起,“我只要你平安便好,老,婆。”
叶凡终於笑了起来。啊,原来她已经嫁人了呢
从那以後,叶凡开始准时上下班,也戒掉了懒觉的习惯,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。
或许疼痛对於女人来说,真的是一剂猛药,不是毁灭,便是重塑。她,当然要做後者。
某一天傍晚,沁凉的风卷走了白日最後一缕曙光,叶凡漫无目的地行走。这段时间她都是这样,只要一闲下来脑袋里便浑浑噩噩的不甚清晰,连接下来要做什麽都不知道。
当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,原来自己已经到了医院门口。一股强烈的冲动促使着她迈步前行,尽管知道自己应该返回。
就偷偷看一眼吧,应该没问题的,她只想知道他怎麽样了,醒过来了没有,没有她的陪伴,他,会想念她麽
晚饭时间,走廊里除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,还能闻到饭菜的芬芳,倒生出几分人情味来。来到叶清所在的楼层,她的脚步特意放得很轻很慢,现在见他一面都是奢侈。
远远地便看到两尊大型的门神,静静地矗立於门前。叶凡心下一凉,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不可抑制的疼痛。她捂着嘴,竭力控制着身体的颤抖,试图保持镇定。
原来,她竟是这般的不受欢迎,“她”做得真绝,竟要防她防到这个地步麽
靠在转角处调匀呼吸,叶凡再次振作起来,慢慢地移步向着他前进。
“小姐,请止步”还未真正靠近便已被拦在了门外。如果说刚才还抱有一丝希望──他们并不是特意防着她的──那麽现在已经完全被打碎了,他们防备的人,也包括了她,不是麽死了的不仅仅是她的心,还连带着连骨肉亲情都被贬得一文不值。
看样子叶父叶母并没有在病房,或许是准备晚餐去了罢。她深吸口气,勉强一笑:“大哥,你怎麽知道我要过来呢,嗯医院又不是你的,难道我不能路过麽”
“对不起,小姐,你可以从这里路过,谢谢。”门神蛮有幽默感,从善如流地指着走廊回道,当然,如果撇去那面瘫脸的话,会更完美。
叶凡并不气馁,更残忍的事情她都经历过,何惧於此
“你们知道我是谁麽我是──咦,妈,你来了──”
两保镖条件反射地转过头,叶凡乘着这个机会猛地推开门──
然後,定在了原地。
病房里,叶清脑袋上依然缠着绷带,手里捧着一本书,半倚在床头,正专心致志地翻阅,神情安然,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,那样的淡然,那样的,冷漠。
被破门的声音打扰,他缓缓抬起头来,目光一瞬间和叶凡对上了。
叶凡屏住呼吸,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还在期待着什麽。
他深邃的眼睛里是冷然的光芒,水波不兴。眼神些微茫然,叶凡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她。她倒吸一口气,霎时泪流满面,根本来不及阻止。
“你来干什麽”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沈默,叶凡当然认得这个声音,这正是她的母亲──袁周琴的,她似是被逮住的小偷一般,慌不择路,再不敢多做停留,掉头便跑。
终於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医院,天色已经很暗了。她靠在墙上平复急促的呼吸。
他醒了,他醒了满脑子全是他醒来的样子,虽然消瘦了不少,但看样子,应该是无大碍的。
尽管就看了那麽几秒的时间,她依然感到满足。
只是,他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呢
右手覆住心口,有冰凉的液体滴到手背上,这才反应过来,自己一直都在掉泪。
真是没用呢,这麽一点刺激都经受不住,那以後要怎麽办呢果然,她真的不能留在他身边呢,她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他、感受他,甚至是,拥有他。
抬头,把还未流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。冬风吹在脸上微疼,泪水被风乾只剩下点点痕迹,远处的天空有亮光闪现,那是飞机飞过的痕迹,如飞鸟一般,无根,却自由。
缓缓地,唇角勾了起来,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,她暗自做下了决定。
如果这一切非要做个了断,那麽就让她来吧,她会断得乾乾净净,绝不留任何後路。这段旅程,最终还是要独自前行。她要把自由,还给他,所以,她,必须离开。
晚风掠过,长发在风中起舞。过往只不过是一场宿醉,酒醒後,还要继续前行。
──第四卷完──
作家的话:
第四卷终於完结了啊,呵呵,历时三个多月啊~~~~~
好了,接下来的剧情呢,会比较,啧啧,应该可以用轻松来形容了吧
第五卷相见时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