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这是做什么”我顺手从池子里捞起一个人来,狐疑问道。

    “老爷”那人一张苦瓜脸拉得老长,正要向我大倒苦水,忽然脸色就变了,一双招子瞪得老大,说话气也不大顺:“老老爷”

    “你见鬼了”我话音未落,人便向前直直飞出。越过那人的头顶滑翔了一小段,重重跌进水里,还保持着一个“大”字身形。

    屁股上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闷痛,我的半个身子和一张脸扎扎实实埋进了塘底厚厚的淤泥。鼻尖碰到了什么冰凉的硬物,磕得生疼。

    一群人在我身后又是拉又是拽,劳资喝了好几口混混沌沌的池水,才在窒息前扑腾着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老爷啊不,姐姐”我刚上岸,赵福儿就在旁面一脸惊恐地叫我,旁边他的未来小娘子两只大眼睛眨巴着就快汪出水来。

    我就势往脚下的水里望了一眼,衣服湿漉漉地紧紧贴在身上不说,脸上还敷了一层纯天然的绿色面膜。

    还好赵福儿这小子没被我吓傻,当即就利落的招呼人为我烧水沐浴。我正拿了手巾揩着脸上成分不明的面膜,就有人蹬蹬通报李大人来了。

    “请李大人在正厅稍等。”我打了个喷嚏,用手巾狠狠擦了擦鼻子吩咐道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不用等,我已经来了”拐角处李安文一角绯衣乍现,笑音先至。

    我又是一个喷嚏,李安文已经站在我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无忆,你”不知道为什么,李安文李知州小麦色的一张脸突然飞了两团红晕,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就是出不来。

    “嘿嘿嘿嘿,李兄好啊。”我拼命抑制住就要爆发的第三轮喷嚏,顾不上许多,冲赵福儿使了个眼神便扯了旁边一个仆人溜之大吉。

    我擦着头发认命的想,许是在现代玩三国杀囤积了太多的“桃”,所以穿越后最拿手的就是不断地跑。

    换了身淡青色长裙,待走到正厅里,李知州的小脸儿已恢复了正常。只是见到我进屋,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。

    我屁股还没坐定,殷惜洛就低着头为我上了一杯热腾腾的姜茶。这是哪跟哪,我受宠若惊,转头看向赵福儿。

    赵福儿这时很有派头的清了清嗓子,故意压低了声音对自己未来小娘子说:“惜洛,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殷大小姐终究小姐性子不改,今儿上午逛院子时看中了池子里的一尾锦鲤,一时兴起,由着性子将我周府的家丁尽数赶下了池塘摸鱼,这便是我回来看见浩浩荡荡的那一幕。

    而将我送进池塘的那临门一脚也拜这殷小姐所赐,只因我换上男装,使脸部识别障碍的殷小姐误以为是漏网之鱼,好心补了一脚送我下水。

    我叹了口气,扶额看向在一旁含笑不语的李知州:“李兄见笑了,小弟的家事不足挂齿。”

    李安文大方一笑,亮出招牌式的两排亮闪闪的小白牙。

    “对了,此次我来,是为了七公子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匪行”我下意识冒出一句:“他在你那儿闹事了”

    别看样儿长一张清清秀秀的脸,再摔磨个几年,绝对是社会一大不稳定因素。

    “咳咳,无忆,此次断案,七公子功不可没。我是特地上门谢谢你的。”李安文神色有些僵硬,对对对,家丑不可外扬。

    “哦哦哦,不用客气不用客气,这也是匪行他自己能干,呵呵呵呵。”

    “无忆,其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”

    “李兄但说。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七公子在咳咳方面天赋颇高,若是能够假以时日,必定成就大器。”

    我不大习惯古代这一套弯弯绕绕,喝了口姜茶笑道:“李兄有事不妨直言,若是我能办到的,义不容辞。”

    “京畿最近发生了一起大案,大理寺那边想要借七公子一用。”李安文沉吟半晌,终于开口言明。

    原来是挖墙脚挖到周府来了。

    不过绿帽子老爷我都不怕,还会怕区区一个挖墙脚的

    我点点头,正色道:“匪行自己意下如何若是他点头,我绝不说半个不字。”

    李安文见我入套,立即两眼一眯,笑嘻嘻道:“七公子已经同意了。”

    我勒个去,刚才灌水灌晕了脑子,居然忘记这是只红毛狐狸。

    我又打了个喷嚏,摸摸鼻子道:“那叫他回来吃顿饭再走吧,这一去又不知多少天,大家都怪想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这”李安文蹙了蹙眉,我心里掠过不祥

    忧郁回旋曲帖吧

    之感。

    “七公子这时候怕是已经在路上了。京畿那边催的紧,上面的人又压得厉害七公子自己也说想快些到京畿那边去,所以”李安文躲着我一记记飞去的眼刀,言辞闪烁道。

    匪行啊匪行,难不成我这老爷就这么失败,连顿晚餐也留不住你。我有点子灰心,眼刀飞完,懒洋洋地靠在椅子里低头喝茶。

    “无忆,这事是我做的不够周全,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。”李安文起身,双手抱拳向我一躬,长袖掠地发出轻微的摩挲声。

    “算了,既然是匪行自己的意思,便由得他去吧。”我揉揉眉心,觉得头有些痛。可能是方才掉进水里受了凉,现在才觉得有些反应。

    李安文见我态度消极,只得又是一躬:“那我就先告辞了,下次再来登门谢罪。”

    “李兄。”我叹了口气:“论理匪行自己要出去闯荡,我这做老爷的当高兴还来不及。只是于自己多少有些怨忿,怕是冷落了匪行才李兄不必自责,这件事原本就不应怪李兄。”

    扪心自问,我待府里公子向来不厚此薄彼,只是相处了几个月的人,一时说走就走,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伤感而已。在镇子上,白日出去傍晚归来确实温馨,但是换做千里相隔,又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    “李兄,本来我应该留你下来吃顿便饭,只是身子有些不适,这顿饭下次补上。”我觉得自己婆婆妈妈起来,没办法,我这人一郁闷就话痨。

    “无忆”我觉得李安文都快被我说得哭了,这才强扯了个笑容,抬头对他说道:“可能我着了凉,头有些痛。听说你府上的不识愁有镇定安眠之效,若是非要赔罪,下次便给我带了些来。”

    李安文诺诺答应,便眼角惶惶地走了。

    一旁赵福儿给殷惜洛个眼色,小姑娘便善解人意的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不错不错,我的心总算是寻了一丝安慰。这小子,人家姑娘还没过门呢,就已经把她吃得死死,以后的日子看来是福缘匪浅咯。

    “老爷,您不舒服要不要福儿唤六公子回来”赵福儿在一旁一早看出我脸色不豫,这时候担心的问道。

    “啊,没事,普通风寒而已。”我挥挥手,半笑半严肃道:“说了你以后就是我周无忆的表弟,再叫老爷,我可不爱听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”得,反正被人叫姐姐我也不大习惯,我想了想道:“算了,你还是叫我师父吧。以后人前人后都这么叫,不碍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,师父”赵福儿咧开嘴巴嘿嘿一笑,整个儿一愣小子模样。

    “对了。”我想起今天买的那堆书,冲他招了招手:“来我房里,有东西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,怎么这么多书啊”赵福儿被我这架势吓了一跳,看着堆了一床的书下巴哐当一下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这也叫多”我随手捡了几本书塞给他:“这几本你这几天先看着,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。”

    还是那句话,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,中个体育彩票好歹也得先掏个两块钱不是。

    见这小子期期艾艾地接了书,我又板起面孔添了句:“别给我玩花样,要是被我抽查发现,书量加倍。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师父,现在说不还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赵福儿迫于我的淫~威,耸拉着一张小脸儿就抱着一摞书回了房。我随手将床上的书拣好,这才蒙头大睡起来。

    一觉醒来,已是日头西斜。我觉得精神好了些,便趿拉着鞋子到外面去视察晚餐情况。

    迎面正好遇见元笙、青离和辞秋三人施然行来,身后便是漫天彩霞,金色混杂着斑斓的紫红,云彩嚣嚣张张的铺满了一面天空。

    好一副夕阳美人图我暗暗吞了口口水,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落日的余晖中走来,眼珠子都忘记转了。

    “无忆”元笙率先发声,我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目光收回。

    “对了,你们来得正好。”我突然想起来匪行的事情,开口道:“匪行他去京畿了,可能这几个月都不会回来。青离,可惜你后日开场的牡丹亭”我一句话还没说完,就被韦青离急急

    打断。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,匪行他去京畿了他是自己去的还是”韦青离忽然激动起来,上前一步抓着我两肩低吼道。

    我哪里见过一向温文清逸的韦二公子这般模样,当时便吓得有点儿傻了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见到长评,特此通告,周六三更估计早上九点左右第一更,于是那天大家一起搬小板凳来围观吧看我的星星眼~